男女主角分别是珊珊五帝的女频言情小说《阴生女,蛇王妻全文》,由网络作家“大饼.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我没做亏心事,当然不会光被人看着就恼羞成怒,反而仰起头,直直的迎视对面那位“师父”的目光。“师父”面容方正,额头宽阔,眼神深邃明亮。虽然脸上在刚才堪舆别墅周围的过程中因紧张和焦虑流了不少的汗,但却仍难掩他自身带着的庄重和智者气质。不难看出,面前这位风水师,很有道行。但比起巫门传下的风水秘术师,仅他这点道行,还差的非常之远。这一点,对方显然也能看出。否则他不会在跟我对望期间,眼神从开始的不耐逐渐走向震惊,最后又归为崇敬和敬佩。风水师无视还在嚷着告状的女徒弟,一脚踩过刚刚看到我时因震惊而掉落在地的罗盘,弯腰屈膝的快步向我走来。“失敬失敬,不知道这位小姐师从何门?”“能否......”赶在风水师朝我伸出“友谊之手”前,我及时向他比出一个“...
“师父”面容方正,额头宽阔,眼神深邃明亮。
虽然脸上在刚才堪舆别墅周围的过程中因紧张和焦虑流了不少的汗,但却仍难掩他自身带着的庄重和智者气质。
不难看出,面前这位风水师,很有道行。
但比起巫门传下的风水秘术师,仅他这点道行,还差的非常之远。
这一点,对方显然也能看出。
否则他不会在跟我对望期间,眼神从开始的不耐逐渐走向震惊,最后又归为崇敬和敬佩。
风水师无视还在嚷着告状的女徒弟,一脚踩过刚刚看到我时因震惊而掉落在地的罗盘,弯腰屈膝的快步向我走来。
“失敬失敬,不知道这位小姐师从何门?”
“能否......”
赶在风水师朝我伸出“友谊之手”前,我及时向他比出一个“停”的手势。
我依旧用从头至尾都没什么波澜的平静面容,望着及时停在原地的风水师,缓缓开口:“各忙各的吧。”
风水师稍稍一愣,接着立即心领神会,朝我连连点头。
“懂,各尽其能,您请。”
风水师微微侧身,动作轻缓又恭敬。
其实我跟风水师的距离不算太近,他完全不用让道我也能直行走向别墅。
可他不惜当着徒弟的面也要卑躬屈膝,无非是为了表现对我的尊敬。
而我比他年少几轮,按常理来说本不应该受此大礼,可在玄学术法界,遵循的法则向来是谁本事高谁就是前辈。
因此师承玄术界最高最强巫门的我,面对他的毕恭毕敬根本无需谦虚。
我很快绕着别墅走了几圈。
期间,在观察别墅周围更近地势的同时。
我也在脑海里简单过了一下自己所有已知的,可以让一个地方与世隔绝,不被外界发现或进入的所有超自然法术。
其中包括但不包含的有“结界术迷魂阵空间隔绝术自然屏障术”以及最常见的“幻象术”。
目前看来,别墅周围没有符咒气息,没有草药等物,也没有最近改变的特定风水,基本可以排除后四个可能。
唯一保留下来的结界术,也仅仅只是暂时不排除。
想要救出宋思一家,看来唯一的办法只有身入别墅之中。
我转变思路,不再急着寻求答案,而是开始寻找可以进入别墅的方法。
......
站在别墅门口,我凝神静气,呼吸和周围风声几乎融为一体。
确认好周围风速及别墅周围的阳光变化后,我双手快速放在胸前,左手掐诀,右手写字。
“天圆地方,吾今下笔,神行有术!”
道家所发明的神行术,施术时讲求和自然融为一体,才能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瞬移速度,移动到肉眼可见的某一空间距离之内。
是而我都已经站在了别墅客厅门口,正在客厅里的宋家人也没发现我的存在。
宽敞明亮的客厅里,沙发上一共坐了六个人。
四女两男。
四女分别应该是宋思和母亲,二叔老婆和女儿,此时都正看着别墅门口,显然是已经观察了我和门外那位风水师有一阵。
只是估计半天都看我们没什么建树,一个个脸上这会儿都还忧心忡忡,千愁万绪。
两男,也就是宋父和二叔在这时不约而同的也朝别墅门口张望一眼。
二叔还又多朝四周张望了一眼,才回过头来看向宋父,挂满彩的脸上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。
“哼,我就说那个小丫头片子是个骗定金的,宋思还跟我犟。”
“这不,来走个过程就溜了,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,真够垃圾的!”
坐在宋父身旁的宋思听到二叔骂我,急的立即就想出声反驳,却被宋父抢先一步。
“老二你给我闭嘴。”
宋父端着大哥的架子,指着二叔的鼻子骂的威势十足,“思思不也是为了我们好?”
“再者说,不是你干的那点破事能有现在的局面,外面那个风水师不也是个花架子?你还有脸说孩子?”
“你......”
“嘘,你俩别吵了,吵醒了......不要命了!”
二叔身旁的妻子听到兄弟俩的语调声声拔高,吓的立马出声提醒。
说完还朝头顶二楼的方向张望一眼,嘴唇微微颤抖着,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。
我顺着她张望的方向也朝二楼扫了一眼。
可入目所及处,除了中式的围栏建筑和几扇紧闭的房门外,再空无一物。
“沈小姐?”
这边二叔和宋父和争吵刚一落下帷幕,正在四下追寻我身影的宋思,终于注意到已经站在别墅客厅门口的我。
同一时间,因为她这声惊喜的呼叫,客厅内其他人充满惊诧的目光,也不约而同的落至在我身上。
“天呐,沈小姐您是怎么进来的?!”
宋思起身一脸激动的跑向我,站定后立即看一眼身后的大门,指着问我。
“沈小姐,您能进来,是不是代表我们也可以走出去了?”
迎视着宋家所有人充满期盼的目光,我摇了摇头。
“我可以随意进出,但不能带着你们,想要离开,还是得弄清这栋别墅为什么会与世隔绝的原因。”
我话音才落,客厅里随即响起一声短促又不屑的冷哼。
我瞳孔微转,视线落在刚刚发出这声冷哼的二叔身上。
他此刻刚刚点燃一根烟,吐雾的同时高高仰头,望着我的眼中充满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讥讽。
“能进来却不能带人出去,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?”
“二叔你......”
“你印堂发黑,鼻尖悬雾,颧骨有青,预兆你命发横财却未用到正处,德不配位,女色取阳,因此即将大祸临头,命不久矣。”
我打断正欲为我出头的宋思,看着二叔那张将死之人的鬼面脸,一五一十的将眼睛看到的一切如实说出。
整段话我都说的平静从容,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。
可对面听完我相面结果的二叔,在稍稍愣了几秒后,却立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原地爆起。
“你胡说八道什么,老子有的是钱,还用发什么横财!”
说完,他一手拉起妻子和女儿,一手指向宋父,“老大,别怪我没警告你,外面那个风水师再怎么样也是自己人!”
“你纵容女儿找个外人来,真的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收场!”
“我们走!”
朝着宋父留下这句略有深意的威胁后,二叔头也不回的拉着妻女走回一楼的其中一个房间。
期间,他再没跟我对望,离开时的脚步比起怒气冲冲,倒更像落荒而逃。
迎视着我问询的眼神,蔓蔓接着解释说:“我不是天生就双性,第一次得病,是八岁那年。”
“同时一起的症状和现在差不多,身上燥热难当,小便增多。”
“大医院小医院都跑了,最后说我是雄性激素分泌过多,就做了手术......没想到隔年就开始又患病。”
“个子,胡子,还有…我有时候就想干脆当个男的算了,可我偏偏身上女人的部分也多,这些年过的人不人妖不妖的。”
“甚至在外面连个厕所服装店都不能去,出个门还得裹住…自己和家人真的都快被这个怪病给折磨疯了。”
讲到最后,蔓蔓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哽咽。
人虽然不能完全的感同身受,可从蔓蔓对过往的简短叙述中,我还是能多多少少体会到她这么多年的痛苦不易。
一个女生从八岁起就长出男性特征,多少年求医问药都没有结果,这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,都是一种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。
蔓蔓坚持到现在都没有轻生,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算是正常的状态,已经可以说是非常坚强了。
“你可以穿好衣服了,我来为你看相诊脉。”
从病灶中没看出什么有用的结论,我让蔓蔓穿上衣服,接着隔着手套开始给她看相诊脉。
博大精深的巫门学说中,贯彻五千年文明上下的巫医,绝对可以排到前三。
最顶尖的巫医,可以做到上通天,下通地,中通人,就连现在备受追崇的中医,也只是巫医的旁支之一。
我虽然修行的天赋极高,但年限毕竟在那里,还不能算作最顶尖的巫医,但基础的交通鬼神,兼及药医,我还是可以做到。
望,闻,问,切,我现在已经完成了基础的问,接着要做的,是望相,闻气,切脉。
蔓蔓的脉象洪大滑数,脉搏力强,又浮又燥,典型的阴虚阳亢。
连同身上气味和面相也是,汗骚味多,舌苔过红,眼睛也......
等等!
刚刚......
蔓蔓眼睛里,似乎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物从瞳孔中一闪而过。
虽然它的速度很快,但还是被我及时捕捉。
......那种感觉,就像是蔓蔓原本的瞳孔中,又快速划过另外一幅瞳孔。
蔓蔓和我面对面坐着,很快也从我稍稍变化的微表情中读取到什么,有些不安的开口问我:“沈小姐…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?”
“......”我定了定神,没有立即回答蔓蔓,而是走到卧室门口将门打开。
站在门外的蔓蔓妈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有次举动,被撞破偷听后被吓了一跳,紧跟着又怕我误会什么,一脸尴尬的连连摆手。
“不,沈小姐您别误会,我不是......”
我早知道蔓蔓妈在门口偷听,当下也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,而是紧盯着她开口问询,“小孩子的记忆不全,八岁以前的记忆可能会很模糊,但你作为母亲一定记得。”
“蔓蔓八岁之前,甚至更小的时候,有没有冲撞过什么邪祟?”
“仔细想,想好再回答我。”
蔓蔓妈显然没料到我会有此一问,一下子愣在原地。
过了几秒,眼神中仿佛停滞的思维才再次开始转动,头也紧跟着摇了摇。
“冲撞邪祟?没有啊,我们......”
“那你呢?”我紧接着又问:“你有没有流过产,打过胎?”
“......没有。”这句问话蔓蔓妈回答的很快。
不过我还是看到她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飘忽。
像是明明想到了什么,又被快速否认。
人都有隐私,我也没当着蔓蔓的面细究这个问题,想了想,接着又将视线放至她身后客厅里的沙发上。
“那刚刚坐在客厅里又走回卧室,还跟蔓蔓眉眼有几分相似的,是他的哥哥还是弟弟?”
很普通的一句问话。
可是站在我对面的蔓蔓妈,脸色却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,攀爬上一抹不可置信的惊恐神色。
“客厅里?”
蔓蔓妈瞪大眼睛快速看一眼身后,确认身后无人,才用仍有惊恐的眼神回望向我。
“沈小姐,您可别乱开玩笑啊。”
“我们家蔓蔓是独生女,哪来什么哥哥弟弟?”
“而且刚才你进来时客厅里也没有人,是风把卧室门关上的啊!”!!!
没有人?
那刚才我看到的是......
等等!
下午为了试验新法器,我往眼里滴过一滴可以通灵的牛眼泪!
刹那间,明白过来。
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随身携带的驱邪符咒,以最快的速度走向刚刚被风关上的那间卧室。
卧室门被我大力推开,带起一阵阴冷又诡异的冷风。
手中的符咒带着鬼魂独能感受到的能量波动,门后的青年男子更早一步预测到我的接近。
门被推开的同时,一道快到在空气中留下残影的魂体,就已经极速从我眼前飞过。
“天地之间,阴阳相通,五天魔鬼,亡灭身形!”
念咒的同时,我咬破指尖,以血为引燃烧符咒。
被激活的金光符咒如离弦之箭般极速飞向鬼影——
“啊——”
下一秒,隐形在空气中的鬼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。
打中了!
眼看着青年男子的魂体再度显形,我乘胜追击,点燃第二张符咒以同样的方式打向正不断嚎叫,欲挣扎离开的鬼影。
“收!”
可谁知再次被激活的金光才刚飞出,竟迎面被空气中突然冒出的一团紫色光晕吸收其中。
紧接着,一道仿若谪仙般的修长身姿,从渐渐淡化的光晕中缓缓浮现。
突然出现的玄澈的面容冷峻,冷如寒潭般的一双紫眸如同冰刃,寸寸从我震惊不解的脸上划过。
“何至要他魂飞魄散?”玄澈开口,朝我发出冰冷质问。
他带着愤怒而来,声音和目光都带着令人心颤的压迫。
仿佛我如果再有所动作,下一秒那些打出去的符咒就会立即千百万倍的还到自己身上。
“......”
形势紧迫,我刚想开口,刚刚出去的符咒就已在魂体的拼命挣扎下失去效力。
他看不到玄澈,只能看到我,恢复自由后一时间对我手中的符咒又惊又怕,下意识的朝着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极速瞬移而去!
在蔓蔓妈充满期盼的眼神中,我把两相圆满的办法和盘说出。
古曼童。
一提起这三个字,人们最先想起的就是“养小鬼鬼魂反噬”这些神秘又负面的形象。
但却很少有人知道,古曼童其实和传统意义上的小鬼有很大区别。
因为后者的根源来自于养鬼巫术,是一种有损阴德之举,但前者大多数时候都会受佛法洗礼,是一种听话又善良的灵体。
所以还有别名叫做“金童子”和“佛童子”。
我现在要做的,就是找一个外观和古曼童相似的娃娃,再将蔓蔓兄弟的灵体引入。
之后数年让他安心待在娃娃体内享受父母亲人的香火供奉,直到功德圆满那日,自行投胎,再入轮回。
不过供奉期间,蔓蔓妈和蔓蔓爸需要每月以血喂养古曼,加深羁绊,才能更好的平息灵体执念,对身体难免有些损伤。
蔓蔓妈却显然对这点损伤毫不在乎,立即给蔓蔓爸打去电话,以最快的速度买来了神似古曼童的硅胶娃娃,放血助我施法引魂。
整个过程很简单,但极耗费心力。
最后在给蔓蔓写平衡阴阳的后续药方时,我指尖都开始累有些发颤。
偏偏眼角余光还数次瞥到还站在门口的玄澈,正在低头一遍遍比对着我最后两次打向魂体的残余符咒。
他其实早已经看出这两张符咒完全一样。
全都是能让魂体定身的能量符,而不是他想象中,可以一举打散魂体的散鬼咒。
尽管两张符咒都会用到相似的红符纸,可用起来的威力却是天差地别。
但他也不知道是不愿承认冤枉了我,还是极难打破心中对我“蛇蝎女”的固有成见,总之就是站在原地,看了又看,对了又对。
最后低着头,保持若有所思的神态,再次隐于天地。
几分钟后,我终于写好药方,递给蔓蔓父母。
“去正规的中医院抓药,一天三次,最少三月,最多半年,就会好转,阳气盛症状也会消失。”
“之后再做个手术,蔓蔓就可以完全和正常人一样了。”
“谢谢沈小姐!大恩大德没齿难忘!”
蔓蔓爸感谢的同时给我递来装着一大沓钱的信封纸,我只从中抽出三分之一,剩余递还给夫妻二人。
“蔓蔓要吃的中医药材很贵,我只留我应得的报酬。”
“后续有什么问题,随时打名片上的电话。”
“......”
蔓蔓还在昏睡,我没等她醒来,就坐着蔓蔓爸的车回到巫馆。
走时被锁好的巫馆门此刻正大开着,同城送上门的快递也已经不知被什么人搬进馆内。
我走进巫馆,抬头惊疑的看一眼还没修就已经大亮的头顶灯泡,视线再度低垂时,迎面正好撞上玄澈的那双紫眸。
那双眼睛里古井无波,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。
我与他的视线仅仅交汇一瞬,就又迅速偏移开来。
毕竟比起跟眼前人进行一番无用交流,我更想早点拆分完快递好早点休息。
快递箱被排排放在玄澈身后,我面无表情且步伐快速的从他身旁掠过,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奔其中看起来较大的箱子。
“刺啦”几声,刀尖划开胶带的声音在寂静的馆内清晰可闻。
身后,大约是就连我路过时掠起的风都能引起他的不满。
拆快递的过程中,我虽然背对着看不到玄澈,但异于常人的五识仍能感觉到他已经转过身,一双沉沉目光正紧紧锁定在我身上。
意味不明,却又冷漠深邃。
良久,身后才突然响起玄澈清冷温润的嗓音:“我阻止你,是因为功德不能有损,灵根复生半点差错都出不得。”?
玄澈…
这是在跟我解释他大发雷霆的原因?
那真是大可不必。
因为我完全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。
是,人被误解,一般都会感到愤怒和委屈。
可那一般情况下都是被在乎的人所伤害,而我其实并不在乎玄澈对我的任何看法。
毕竟你对一个人的印象再坏,还能坏过初次见面就目睹她滥杀一村无辜之人?
是而面对玄澈的解释,我的反应也很平淡。
“嗯。”
嗯,代表,知道了。
我自认为自己的回答没什么问题。
可身后的玄澈似乎是不满意我的反应平平,余光扫到他正看着我的眼中情绪如潮,似有阴晴闪过。
紧接着,周围原本还算适宜的温度,随着他仿佛淬了寒冰般的声音,骤然下降。
“我多余与你说话,若不是被灵根影响,你这种人哪来的恻隐之心?”
“如果今天那魂体遇到的是你本身,恐怕他连第一张符咒都逃不过,就早已魂飞魄散。”
“......”
这人的脸怎么跟六月的天一样,说变就变?
什么你本身我本身,我难不成还有精神分裂症,一会儿是我一会儿是别人?
真是......不可理喻。
我心中腹诽,可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露,更不想再轻易对玄澈的话有所应答,免得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。
而玄澈,大约是见他的话在我这里连一丝波澜都没掀起,面上表情渐生出一种挥出去的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良久,似乎是再想不到什么能让我不适的恶言恶语,他唇角的肌肉在因不甘而无声抽搐几许后,转身消失在了原地。
一道不屑的“哼”声,是在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后,才顺着空气缓缓传入我的耳中。
我依旧没什么反应,起身扔掉快递盒,将所有生活用品分类归位。
巫馆虽然废弃已久,可基本的生活应施都有,实际生活起来还算方便。
我收拾完一切,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快十点。
本来准备看几分钟手机就睡,可刚一点开微信,就发现新注册的账号竟然还有一个待处理的好友请求。
对方用的是一个卡通头像,请求信息里标注着一段带感叹号的文字——
“沈馆长,我是珊珊!!!!!!”
珊珊?
大前天的那个事主?
我还以为珊珊那边又出了什么新的状况,立即点击通过。
珊珊像是就守着手机在等双方成为好友的这一刻,隔了几秒就给我发来一个表情包。
珊珊:磕头表情包
珊珊:“沈馆长,真有缘,我朋友又捡到您的宣传单了。”
珊珊:“听了您的话,我这两天又熏香又吃盐,还专门搞了个黑曜石主题的水晶床,身体果然好多了,手指都能打字了,大恩不言谢。”
我打字回应:“不用谢,收钱办事。”
珊珊:“您的本事,钱再多都买不来。”
珊珊:“所以我今天加您,是有一个厚颜无耻的问题,想要问您......”
三年后。
德明市。
傍晚六点。
城市边缘坐落着一座巫馆,中式外观历经岁月行礼,看上去荒凉破败。
夏日天长,虽然现在太阳仍悬挂空中,可“吱嘎”一声推开的门后,馆内一股扑面而来的腐败阴冷气息,仍令人不由自主打一冷战。
馆内陈设延续中式风格,墙壁斑驳陆离。
让整间巫馆都笼罩在一片神秘又窒息的压迫氛围之中。
烛台上的两根红蜡,突然无灯而亮。
瞳孔里倒映出两簇火苗的同时,馆内幽幽然传来一道颤抖的轻语——
“您…您好,请问这间巫馆开业了吗?”
“......”
一张长着漂亮脸蛋儿的女生探头望入馆内。
随后,她的瞳孔中映入一尊金龙神像。
神像端坐在一朵盛开的莲花宝座之上,被女生打量时诡异的红眼突然一闪。
女生吓一抽气,赶紧偏移视线,却不想瞳孔在下一秒又是一怔。
只见眼前她还未注意到的地方,还站着一个身姿高挑的同龄女子。
那女子身着一身素白,将全身白皙的皮肤一寸不落的遮掩在内。
明明夏日炎炎,可周身气质却如冬月霜雪般清冷孤傲,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清冷之美。
尤其是随后那双同样正望向女生的清冷双眸,眼下还有一颗和这清绝气质极其适配的红痣。
仿若仙子临凡,优雅脱俗。
生平第一次,女生被同性的美貌惊为天人。
我看着身后不知何时走到门口的女生,直言答说:“已经开业。”
女生听到我的回答,这才像终于回过神来一样,用更加小心翼翼的语气询问道:“那请问......您就是看事儿的馆主吗?”
问话的同时,女生的视线不着痕迹的从我身后破坏不堪的巫馆内部快速扫过一眼,而后微微抿起的双唇透出几分为难。
似是想要对我说什么,又不太敢直接开口发问。
我心中了然,一脸平静的看着她道。
“今日客卦落双甲戌宫,但呈下卦,代表双客上门,但其中一人已性命垂危,断活不过三日。”
“如果你想你的朋友可以见到第四日的太阳,就把她带进来吧。”
我话音落下的同时,对面女生嘴巴微张,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惊异神色。
我没再对她说出任何多余的劝告,转身走进巫馆。
门口的女生这时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,忙朝身后一辆超长商务车里的人急声招呼说:“快快快,搬进来。”
“马上马上!”
车门拉开的声音响起。
不到十几秒的时间,两个黑衣壮汉就在女生的指挥下,将一个被黑色幕布挡的严严实实的长方形物体抬进巫馆。
女生神色冷峻,让两个壮汉先出去。
转而又一脸歉意的望向我,“抱歉,实在是这些天上过的能人异士当实在太多,冒犯您了。”
“我朋友就在这里,还请您先看看她的现状,我们再细聊。”
说着,女生见我的目光已投及到她身旁的黑布之上,便拽起黑布一角准备扯下。
在手腕即将施力以前,女生还又不放心的转头嘱咐我一声:“我朋友的现状可能过于骇人听闻,您要有个心理准备......”
给我打完心理预防针,女生才将黑布用力向下一扯。
尽管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,可当黑布之后的事主真貌撞入眼帘的那一刻,我的心跳仍因扑面而来的视觉冲击,不由自主的露掉一拍。
那是一副完全可以拍进恐怖片的惊悚画面。
只见黑布后面立着一个标准的长方形玻璃罩。
透明光亮的罩中,立着一个跟女生差不多年龄,穿着一身樱花和服的......人?
我之所以不确定对方的物种,并不是因为对方特殊的服饰。
而是因为她那具几乎可以称作是扭曲变形,极度恐怖的身体形象。
枯黄色的长发别在耳后,露出一张血淋淋的人脸。
脸上的五官除了鼻子,眼睛,嘴巴,甚至耳朵都被长长的黑色缝线生生缝死。
针脚歪七扭八,乍一眼望去就像是几只扭曲的蜈蚣攀爬停留在原地。
其中半边嘴巴和眼睛像是才被缝上不久,还在有鲜血从针穿过的地方汩汩涌出。
再往下看,对方的脖子,手臂,脚踝。
所有不被衣服遮盖在外的肌肤,都像是被人撕裂后又勉强缝合到一起,细密的紫红色针线将皮肉连接处缝合的凹凸不平,残酷狰狞。
再搭配上她脸颊两旁过于惨白的粉底腮红,以及不用摸就知道很是僵硬的身体关节,对面的事物看上去与其说是个人,不如说是个被改造后的人体娃娃。
扭曲,可怖,像个怪物。
许是见到我的表情变化逐渐凝重,带事主来的女生望着玻璃罩中的“人体娃娃”,向我哽咽解释说:“她叫珊珊,跟我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。”
“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,从半个月前她早上醒来脸上粉底腮红就洗不掉,接着每天醒来身体都有变化。”
“先是身体关节像被人打乱重组,然后是皮肉,眼睛被人撕裂缝合......今天连嘴巴都被缝住。”
“她这样子也不敢回家,我带着她什么办法都想了,现在也是实在没办法了。”
“请您帮忙看看,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这样?”
在女生的叙述中,我缓吐一口浊气,平息心绪。
接着,我缓步走到玻璃罩面前,开始近距离细细观察这位名叫珊珊的事主。
数秒间,视觉承受更强冲击的同时,我脑海中闪过许多书籍文字。
而这些蕴含着超越常理力量与奥秘的知识,全都得益于三年前漫天火光里,仿佛仙人般飘然而至的男子。
那天的记忆至今想来都如在梦里一般。
男子轻柔的双手将我从坟中抱出,又温柔唤醒我的意识。
可后来......
他注意到了身后的冲天大火,以及接连不断响起的村民惨叫。
男子的眉眼登时骤变。
转头再看向我的眼中似是反应过来什么,错愕又震撼的情绪,在他的紫色瞳间迅速热烈的交缠而过。
“是你?”
“为什么会是你?!”
男子带着恨意寒光的眼神向我奔射而来。
柔情似水的双手也在瞬间化作铁钳,紧紧锢住我的颈间。
窒息感几乎将我淹没。
过往人生也如走马观花般在我脑海里迅速闪回。
等到意识再度恢复,看到的便是男子正将丝丝缕缕紫色细线传入我五识的画面。
我不知道他在刚刚的片段记忆中究竟读取到了什么,只能从他恍然又愤恨的神情间知晓他得到了刚刚那两句问话的答案。
接着他终于了然一般,像丢垃圾一样把我单薄如纸的身体丢回坟中。
“你果然死性难改,滥杀无辜。”
“但好在灵根还在,于事可补。”
“你接下来就潜心修行,灵根复生之时,我可助你复活傻母。”
“......”
过往三年,我始终牢牢记得男子所说的那句“复活傻母”。
所以跟随爷爷留下来的巫门书籍修行期间,我虽有天赋但仍异常刻苦。
短短一千多天,爷爷苦心修行多年却未成的术法知识,就都已被我熟捻于心,运用自如。
所以时至今日,我已正式遵循爷爷的遗愿,成为世间最后一个巫门传人。
只是......
意识到自己思绪有些飘远,我收敛心神,继续专注于眼前的事主。
面前的珊珊面色被诡异妆容遮挡,已经看不出其他异常,五官和身体被毁,也无法从中判定其他。
唯有身上的气息和磁场......
我上身前倾,鼻尖最大限度的贴近玻璃罩边,猛吸一口气。
一股异常浓烈的羊膻气息,顺着空气闯入我的鼻腔。
与此同时,立在玻璃罩中的珊珊,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随之一颤。
我心念一动,快速运转的思绪在已经略思考出答案的情况下,隔着玻璃罩朝珊珊脱口而问——
“你最近是不是跟男人同房过很多次?”
两道影子的轮廓太近。
像是从我原本的身体里剥离,又像正在缓缓向里入侵。
一股寒意从脊背缓缓爬上。
我默默捏紧随身携带的百辟刀。
另一道影子在这时轻轻一晃,我找准机会,拔刀而出的同时迅速转身——
锋利的刀尖并没有刺中我预想中的位置,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悬停在半空。
与此同时,我也终于看清了身后另一道影子的真身。
视线交汇的瞬间,我因惊诧而微微放大的瞳孔里完整倒映出对方清晰的样貌。
依旧是一身熟悉的玄色长袍,面容如玉,棱角分明。
明明周身都散发着不染尘埃的仙气,可如山水墨画般清冷的眉目间,总是覆着一层厚厚霜雪。
随意一眼,那漫天的冷意仿佛都能将人冻结。
尤其,是现在面对我时。
那眼神里除了冷意之外,还夹杂着的浓浓的厌恶与反感。
就好像他看的不是一个人,而是一件这世上最令人作呕的肮脏之物。
一如他三年前初次见到我时的眼神。
说起来,过往三年我虽一直知晓他的存在,可他却从没有再跟我有过正面接触,只在前些日子让我来到这德明市接手巫馆。
可那也只是在梦中下的命令。
今天怎么突然......
还不待我就这个疑问有所思考,正与我对望的男子就视线稍移——
一双浅紫色的瞳间,倒映出我手中来自刀尖的寒光。
这一秒,男子似乎是在脑海里假设出了这柄寒刀刺在他身上会是怎样的场景,冷峻的眉峰微蹙起,如寒潭般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我身上。
“你无论面对何种事物,解决方法都只有弑杀这一种么?”
“?”面对男子的质问,我稍稍一怔。
心中却是腹诽。
这话问的。
人面对危险,难道不该自保?
这男子看着暴虐,难不成骨子里还藏着颗拯救世人的圣母心?
我心中如是想着,面上却未曾表露。
牢牢控住紧握刀柄手腕的神秘力量也在这时有所松解。
我顺势收回刀,随口应男子:“影子多生,我以为是刚刚的怨灵未散,不及时自保怕有危险。”
其实这句话一出口我就有些后悔。
一是觉得没必要多向男子解释什么。
二是明知他对我有所成见,欲加之辞,在他眼里恐怕只是诡辩。
毕竟当年屠村的那把大火,在目睹结果却根本不知缘由的男子心中,恐怕早已把我这个蛇蝎女永久的钉在了他心中的罪恶柱上。
永世不得翻身。
果然,我话音才落,身后就响起轻蔑的一声冷笑。
“自保?你也会有害怕的时候么?”
“......”
我无意跟他争辩,低头继续归置了下行李,才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语气回应他说:
“如果找我是要下达什么命令,你可以随时讲。”
“我随时会接收完成,毕竟让灵根复生是你的目标,也是我的。”
本是字句斟酌的一句回话,可不知道是哪个字又触动了男子的逆鳞,先前消散在腕间的神秘力量再度袭来,裹挟着我的腰间跌入男子怀中。
颈间熟悉的窒息感再度如潮水般涌来。
男子的脸近在咫尺,四目相对间,我甚至可以清楚看到他眼中隐忍的滔天怒火。
男子锢着我颈间的力道逐步递增,“你也有脸提灵根?”
“若不是你贪心过甚,哪来的今日局面?”
“......”
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,怕再触怒他也没再轻易回应。
但就这样被人莫名掐着脖子,我心中早是怒火中烧,只是碍着还有求于他,只能是强忍不发。
许是我的反应太过心如止水,无声对望的数秒间,男子的怒火竟很快自行平息。
颈间力道逐渐松懈的同时,男子的眼神也突然变的专注,紧盯着我眼下的那颗红色泪痣。
这一刻,我竟看到他眼底那恍若万年不化的霜雪有所融化,带着几分柔情的五指也从我的颈间缓缓上移——
冰凉的指尖一路抚过我的唇畔,鼻尖,脸颊,最后停在那颗泪痣之上。
分秒间,男子覆在我腰间的手突然加重力道,逐渐变红的眼里也覆上几分疯狂与欲念。
我不傻,知晓那意味着什么,瞬间心跳如擂。
大脑飞速闪过许多应对之策,但还不待我有所实施,男子却像突然回神一样,与我迅速拉开距离。
脱离那几乎致命的桎梏,我心中立即舒了口气。
再回头看身后,却早已没了男子的身影。
空气中只残余着男子留下的薄荷香气,带着淡淡凉意,让人瞬间清醒。
“灵根会在你承接事主期间借功德修复。”
“期间不能出半点差错,以后我会一直在你左右,你最好不要给我生出任何异心,否则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“还有,以后,唤我玄澈。”
“......”
耳边最后响起的,是男子如梵音般清灵,却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警告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