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里可有隐情？说出来本官可以为你做主。”
不知何时周围衙门口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，他们各个脸上带着怒气。
“没什么，就是想杀几个人玩玩，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，有什么了不起的。”
“你放肆，大人面前也敢胡言乱语。”
“张大人，为何还不杀了这个妖女？我的一双儿女都在侯府做下人，好端端的都被她给杀了！”
一个妇人声泪俱下的控诉我的罪行，还有其他人也纷纷跪下请求判我死刑。
“你这个贱人，不招是吧？来人，重刑伺候！”
捕头怒吼着朝我踹了一脚，随后拿起鞭子向我抽来。
那感觉跟龟公抽的一样疼。
“捕头不可放肆，事情还未弄清楚。”府尹命人拽住了捕头。
“秦枝，你若执意不说，本官也只好用刑了。”
“你个狗官，还不知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，早知道应该把你也杀了。”
我语气轻蔑的说。
“妖女，你竟然污蔑府尹大人！大人若不动刑，我们定然不从！”门外百姓群情激奋，拿着手里的东西纷纷朝我砸来，我的脸上糊满秽物。
“来人，先打三十大板。”府尹一声令下，两旁的士兵早都按耐不住了，抓着我就往地上按。
“张大人且慢。”不用回头看我便知道来者是姐姐秦薏。
宴会上她喝的最少，还没杀到她那里，她就醒了。情急之下我把刀扔了出去，刀片擦着她脸飞过去了，漂亮的脸蛋被划出一道口子。
这会儿想必是包扎好了。
秦薏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，只不过比我早了一刻钟而已。
一年前她与太子成婚，成了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。
她一出现府尹与百姓统统下跪。
“启禀太子妃，下官这正准备给犯人行刑，敢问是否要加重刑罚？”
“恰恰相反，我想让你放了秦枝。”
此言一出众人惊讶。
“太子妃太善良了，被贱人害得家破人亡竟然还能为她求情！”
“这个贱人的命怎么这么好啊，有这么好的家人竟然还不知足。”
“真不愧是当朝太子的人，胸怀格局如此之大，我朝能有这样的人真是大幸。”
听着众人议论纷纷，我也不自觉想起从前的时光。
刚到侯府时秦薏对我的意见很大，她恨我夺走了侯爷的宠爱，总是接着机会捉弄我。
在一次赏花宴上，皇帝赏给府里一匹衣料，听说宫里也只有皇上最钟爱的小公主才有。
众人都以为这匹料子一定是秦薏的，可侯爷直接命人送到我房里，还请了十个顶级绣娘给我缝了件新衣服。
秦薏不服，趁着我外出的功夫闯进我房里将衣服剪成了碎片。
侯爷得知后大发雷霆，让婆子压着她在祠堂跪了五天五夜，出来后膝盖都肿的不成样子。
自从那时起她对我彻底没了敌意，也如亲姐姐般真心疼爱我，使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。
“可惜了。”我意犹未尽的说。
“什么可惜？”秦薏问。


“今天娘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救下枝儿。”
回想我刚来侯府时，夫人对我的态度也是不好的，她甚至怀疑我是老爷在外面生的孩子。
一番调查下来才弄清楚我真是被父母卖到青楼的苦孩子。
可父亲疼我比长姐更甚，她虽然接受我也不赞同侯爷这种态度。
后来还是在秦薏的劝说下逐渐把我当成亲生孩子。
那时我很感谢她们给我家的温暖，并发誓要好好报答她们。
“臭老婆子，你还没死透呢？本小姐砍断你的双腿都没死，真是命大。”
众人再也忍不住，朝夫人大喊：
“你孩子的命是命，我们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？”
“谁是凶手就要严惩谁，你替她受过算是怎么回事？今天她不受罚，我们就是拼了命告到还皇帝那里也要给孩子求一个公道！”
“打死这个妖女！”不知谁喊了一声，极力忍耐的众百姓终于失去理智，都朝我扑过来，拿着手里的东西一下一下朝我打来。
夫人拼了命的往我这里爬，腿后留下两道长长的血迹。
太子妃命人赶紧拉开百姓，可群情激奋怎能抑制住。
“全都给我住手！”一声浑厚的声音传来。
是我的父亲来了。
最近他一直在外领兵打仗，生日宴时他并不在家。
为了弥补愧疚，他在出发前就已经准备好给我的礼物，是一套精心打造的纯金头面，上面的每一条花纹都精致异常。
他看了长姐与母亲一眼但没有停留，直接奔向我跟前。
“女儿我自会管教，犯了法也得由官府惩治，任何人对她动手都是在犯罪。”
众人一听赶忙住了手，父亲上前扶起虚弱的我痛心的说：“枝枝，父亲来晚了，对不起。”
刚刚我被打的鼻口窜血，嘴里也涌出了好几口。
我望着父亲和蔼的面容，忽然笑了：“呸。”一口血吐在他脸上。
“老狗，战场刀剑无眼，怎么没人把你捅死呢。”
“枝枝，是父亲没有保护好你。”他不仅不怪我反而抱的更紧。
“尹知府，此案疑点颇多，不如等小女情绪平复后再审理。”
“人被打成这样，也得治伤啊。”
他这是在给府衙传话呢。
硬刚会激起民愤，不如想这么个折中的办法，先把我保下来。
“证据确凿，还有什么可审的？难道王公贵族就有特权吗？寻常百姓犯了罪府衙大人三下五除二就断完了，为何到了贵族这里就要推三阻四！”
有人看出了父亲的想法，直接点破。
“她杀了你们的孩子，我给你们赔偿就好了。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侯府也可以出钱给你们养老，但我的女儿不能死！”
他语气坚决，可平息不了民愤。
“走！现在就去告御状！”
“拦住他们。”父亲一声令下，手下人挡住他们去路。
那些士兵都是久经沙场的，眼里透出的杀意让百姓畏惧。
就在两方僵持时。
我回头看见，这件案子的始作俑者终于来了。
苍白的嘴唇蠕动几番，“不用了，我全部招认。”


“可惜我没有第一个杀你，可惜我没有把你引以为傲的容貌彻底毁掉。”
“贱人，看我不打死你！”捕头冲上来对着我一顿拳打脚踢。
“太子妃对你这么好，你竟然想毁了她！”
“王捕头不可，小妹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本心不坏！”
话音刚落，身后有人呜咽着哭了出来：“太子妃心善，可我们这些人不是眼瞎的，大人一定要严惩，最好将她凌迟处死！”
“太子妃善良，可国有国法，此女犯下如此人神共愤的罪行，不严惩不足以平民愤！”
“本官作为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严守法理制度。”
“秦枝，你若说出事情原委也许可以给你判个不那么残忍的死法。”
“呵呵，要杀便杀，我心里现在美极了。”
“好。来人，大刑伺候！”
“府尹且慢！”有人朝府衙远远喊了一声。
我定睛一看，几个小厮抬着一个担架远远的走了过来，刚才就是其中一个小厮喊的。
这不是被我砍断双腿的大夫人吗？她竟然没死，真是命大。
“母亲，你怎的来了。”
她的伤口刚刚包扎好，血还滴答滴答的往外渗，在小厮周围，有两个太医端着药守着。
“秦枝不能死。”她虚弱的朝知府说。
众人倒吸一口凉气，不知我施了什么法术让受害者一个个替我求情。
“夫人糊涂啊，此女恐怕不能留了。”
“夫人，我们几家都有孩子在府上做工，昨天她把我们的孩子通通给杀了。”
几家失去孩子的人哭成一团。
“我的女儿还有五天就能期满出府了，她已经与表哥订婚，谁知竟然被贱人给杀了。”
那妇人拿着女儿的嫁衣哭个不停，在场人见了无不痛心疾首。
厨女吉祥我知道她。
“我儿子在侯府当更夫，昨天他回家说侯府二小姐生日宴，会请府里众下人吃酒，晚上就不回来了，谁承想今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啊！”
“我可怜的儿，媳妇马上就要生了，听到这个噩耗一尸两命！”
“贱人，都怪你！”她拿着身边筐里的血布朝我扔来。
更夫黄三我也知道他。
“夫人若是再袒护小姐，恐失了人心。”
“谁让你们的孩子在这里当差，本小姐想杀便杀，你们又能怎样？他们贱命一条罢了，我杀了这么多人不还是有人来替我求情？你们几条命敢跟侯府作对？”
我的态度嚣张至极，但任凭围观众人咬碎牙齿也只能忍着。
“众位百姓，小女此举实在荒唐，我替她给众位赔不是了。”
说完她用手强撑着滚下地来，本就往外渗血的双腿重重敲在地上，似乎还有裸露在外的骨头碴子与地面撞击的刺耳声。
“各位若有不满就往我身上发泄吧，我愿替她受过，只想众位放她一马。”
她腿虽然废了，但仍然执意下跪。
往日只见平民跪侯爵，哪里见过侯爵夫人跪平民的。
“母亲何至于此？”长姐眼里满含热泪，扑上去要扶母亲起来。


六岁那年秦侯爷把我从青楼里赎了出来，成了他最疼爱的二小姐。
只因大小姐撕了我的衣服，老爷便罚她去祠堂跪了三天三夜。
老爷最钟爱的小妾对我出言不逊，当天晚上就被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。
府里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紧着我先挑，连祖母都要排在我后面。
于是为了报答他们，我趁着侯爷不在赏了他们每人三刀。
可审讯时被我毁了容的大小姐，被我砍断双腿的大夫人都来为我求情。
但我只求一死。
......
生辰宴上我在众人酒里下了安神药，趁着他们熟睡我拿着砍刀重重的给了每人三刀。
五岁的弟弟天真的跑过来问：“姐姐，你在跟他们做游戏吗？”
“对，姐姐现在也跟你做游戏好不好？那现在你就闭上眼睛吧。”
在他满脸的憧憬中我一刀砍断他细小的脖子，他滚落在地的脑袋上还残存着诡异的微笑。
我扔掉卷刃的刀准备换把新的结束自己的生命时，捕头带着人已经到了。
“贱人还不放下武器速速跟我回衙门接受审判！”
也好，人过留名雁过留声，死前我总得留下点什么。
于是我乖乖跟他走了。
我戴着枷锁脚镣被按倒在地上，府尹惊堂木一拍，两边士兵发出：“威武......”的声音。
“堂下犯人报上名来！”
“秦枝。”
“所犯何事？”他又问。
还没等我回答，气愤的捕头踹了我一脚说：“大人，这贱妇竟然杀了侯府上下08口人，各个都是身中数刀！京城内谁人不知侯爷宠他这个二女儿如命！她却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，请求大人直接将她处死以平民愤！”
是啊，侯府待我是如此的好啊。
六岁那年我被卖到青楼里，只等年岁渐大便同众姐姐一样接客。
我虽年幼倒也知道这种地方是不好的，于是就拼命抵抗，但人小力气小挨不住龟公的长鞭子，只能选择认命。
可老天似乎格外垂怜我。
某天我在外面做杂事被路过的侯爷看到了，他眼里充满怜惜：“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被父母狠心卖到这种地方，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。”
于是他跟老鸨商量，以十两黄金的价格替我赎了身。
他把我带进侯府时众人都以为我是新来的小丫鬟，没想到侯爷直接宣布我是侯府二小姐。
大小姐第一个不服，她并不喜欢我这个妹妹。
“父亲若是执意让她当妹妹，女儿只好以绝食抗议。”
“既然你这样说，那为父就成全你。”于是他命人将大姐锁进房间饿了三天三夜。
年幼的我哪里忍心让她绝食，拽拽侯爷的衣角请求他放了大小姐。
“孩子以后你就叫秦枝，我便是你的父亲。为父今天就是要告诉众人，你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能欺负。”
那时候我心里好像装了十罐蜂蜜，别提多甜了。
“秦枝，据本官所知，侯爷对你十分宠爱，甚至超过亲生子女，为何你要做出此等恩将仇报之事？”